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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花楹致夢與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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藍花楹致夢與愛

Part.4 藍花楹致夢與愛

生活依然在繼續,女孩還是像往常一樣去上學。

夏天到了,惠靈頓周邊的藍花楹齊齊開放,整座城市擁入紫色的寧靜懷抱。今年的藍花楹似乎比去年還多,散落的花瓣鋪成了藍紫色的地毯。女孩低頭是紫,擡頭是紫,仿佛全世界都是紫。

女孩們都很喜歡這片紫色海洋,她們在樹下合影,祈願邂逅一段美妙的愛情。尤其那倆叫什麽莉什麽安的還特意買了個花瓶擺在寢室,讓寢室裏也一片紫色。

因為一些學生的家離學校有段距離,往返不方便,所以校方改造了校區附近的民宅充作宿舍供這些學生使用。女孩與李娜、什麽莉、什麽安這四個同班的女孩自然被分配到了一起。快期末了,為了早日結課,課程都排得很滿,女孩有時不得不留在宿舍。

宿舍環境還是不錯的,四人一間,一層樓大概有十間。每層共用一個大客廳,兩個廚房,一個公用衛生間。每個房間還配獨衛、陽臺。從某種角度上說,這比女孩自己家還好。所以女孩並不排斥住在寢室,甚至很享受。她床下的書桌上塞滿了各種資料書和標本瓶。

女孩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上課了,老師已經講到生物異變了。這本來是她很感興趣的內容,但她現在卻無心聽課。她望著窗外的藍花楹出神。

惠靈頓的藍花楹很美,只是花期有點短,她想采一束送給零。

“異變生物被稱為卡帕拉奇種異形,這是總稱,簡稱就是異形。變異動物被稱為卡帕拉奇種異獸,變異植物是卡帕拉奇種異株,人就叫卡帕拉奇種異人。但現在異人很少,‘病人’倒是很多。相關研究顯示……”

女孩又想到了溫迪,它現在怎麽樣了呢?逃走了嗎?是回溫哥華了嗎?它一只鯨會不會很孤單?

“人類患病主要是感染了卡帕拉奇種異形,多為昆蟲、微生物類。主要的感染方式有……異人是適應卡帕拉能量的天選之人,我們也稱這是‘卡帕拉的恩惠’。天芒教是目前所知的最強大的異人組織,其中……”

零真的死了嗎?他是異獸?可他那麽溫柔,怎麽會害人?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?如果當初沒讓他跟過來,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?

“下面請幾位同學來回答一下黑板上的問題。”生物老師拿著名單開始點名。其實大部分的老師都不會點名,只管講完課就走,但這位生物老師一直很喜歡點名,他覺得叫學生回答問題能看出這名學生的學習效果。不過這所學校裏認真學習的人並不多,大部分人都只是聽個皮毛。好在生物老師年紀大了,記性不好視力也不好。學生們早就改了生物老師手裏的名單,讓他永遠只能點到那幾個人。

他點了四個名字,果然點到了女孩。

但女孩還在神游,她身邊的同學趕緊推了推她:“餵,叫你答題呢。”

她要是不上去,老師就會再點一個人。之前女孩不在,老師就總叫坐在旁邊的他。他緊張地盯著女孩,見她終於回神離開座位時,他松了一口氣。

女孩看到有人上黑板答題了,便反應過來自己一定又被老師叫到了。她走到那道無人回答的題目前。

題目很簡單。問:海洋異形多還是陸地異形多?原因?

當然是海洋。首先海洋生物比陸地生物多得多,微生物更是無法計量。海洋比陸地大得多,受卡帕拉影響面積也大。再者,卡帕拉慧核就是降落於海洋,海洋的卡帕拉能量濃度一定更高。

但是,女孩輸入了“海洋”一詞後,便寫不下去了。

【電子黑板,相當於巨型平板電腦,學生通過打字輸入答案來答題。】

她滿腦子只能想到零。

這時健忘的生物老師終於記起她是誰,本來要批評她的話咽回腹中。生物老師從前很喜歡這個學生,所以這次就當她曠課太久把知識忘了,揮了揮手讓她下去。女孩渾渾噩噩地回到座位,聽老師講這道題。

“生物異變的根本原因是什麽……海水並不阻礙卡帕拉能量的傳播,相反,它……海洋異形也可以類人化,前幾天克裏西爾就有海洋異獸襲擊人類的新聞……”

她什麽也聽不進去。

終於下課了,她下午沒有課了,現在就可以走。

可當女孩到了車站,一則告示告訴她——往返克裏西爾與惠靈頓的學生校車壞了,大概要兩三天才能修好。女孩只好回寢室。

來回晃悠了好久終於坐下休息,大腦又開始放空。

寢室裏,李娜、什麽莉、什麽安都在。她們四人難得全在。

女孩坐在她的書桌前,架著手機看視頻,兩只手在慢慢擦洗著落灰的標本瓶。

李娜原本躺在床上打游戲,輸了幾把後也沒興趣再打下去了,轉而和那兩個姑娘聊了起來。她們三個邊聊邊笑,話題跳躍得也很快。

從上學路上的藍花楹聊到對戀愛的憧憬。

“真的超喜歡制服,制服賽高。”

“你不會連人類聯盟那土到渣的制服都喜歡吧?”

“欸~那不至於……”

“別狡辯了,你明明看臉。”

“說得好像你不看一樣,我可記得清楚,上周啊……”

“欸欸欸別瞎說啊!”

“什麽什麽?我想聽!她幹什麽了?”

打打鬧鬧地,甚至床鋪都晃起來,吵得女孩視頻都看不下去。女孩調高音量,戴上耳機,耳機裏再難透出其他聲音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女孩隱約聽見似乎有人叫她。她微微調低點音量,只聽到她們又在討論著明星。

“他……電影……看了嗎?裏面的……”

“……和……說話,很像是……”

“怎麽可能……”

“你們……問問她……”

女孩隱約覺得好像是在討論她。她摘下耳機,問她們:

“你們剛剛叫我了嗎?”

三個人突然噤聲,她們沒想到女孩居然回應她們了。

“這反射弧……我們早前叫你你都沒反應。”李娜率先開口,“你是不是喜歡那頭死在港口的鯨?”

女孩的臉瞬間通紅,仿佛做虧心事被人發現一樣。

大家見她這反應,心中自然有了答案。那兩個女孩捂著嘴憋笑,而李娜則是直接笑了出來。

“不是吧?你真愛上鯨啦?我們本來在說的那個電影,男主角喜歡雕像,我覺得已經夠離譜了。好歹那個雕像長著個美女的樣子,鯨的話我怎麽也想不明白。就算它能類人化,也是很奇怪啊!我聽說是銀發?這就不對勁了吧?有幾個人類正常是銀發啊?哦哦我懂了,跟你一樣,是不是因為你長得一副怪模樣,就也看不出別人的奇怪呢?”

那兩個女生聽見李娜這番話,又用那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她。但是李娜還在講。

“我之前就覺得奇怪,哪有人天天用那種眼神看屍體的?那種……額……眷戀?癡迷?啊啊我詞窮,反正跟那個電影裏男主角看雕像的眼神一樣。我說你啊,喜歡鯨魚就已經…噗,還是死鯨魚,甚至死得透透的,透心涼~”

那兩個女生憋不住了,放肆地笑了出來。

女孩心中湧起一股怒火。她知道李娜心直口快,口無遮攔,嘲笑起人來毫無自覺。但是現在她只想掐死她。唯一一點理智制止了她,女孩最終選擇摔門離開。

三個人震驚地看著女孩離開的身影。因為女孩一直以來都是文文靜靜的,好像永遠不會生氣。她總是沈溺於自己的世界,對周圍的事漠不關心。而這樣的女孩居然摔了門。

“怎麽辦……她好像很生氣呀?”那兩個女生互相看著對方。

李娜沈默了一會兒,問道:“她為什麽生氣?”

兩個女生感到很無語,李娜這樣的粗神經也是離譜得非人類。

女孩向宿管報備,搬去對面的舊校舍了。

搬東西的時候,就李娜來幫忙了。但是李娜仍在輸出:

“你該不會還存了那只鯨魚的屍塊吧?這可是要統一回收的,要是被發現你就……欸欸欸等等!你要是沒存,沒有它留下的任何東西,你還能天天想它?我看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呢,魔怔了吧?一只海洋異獸,海裏要多少有多少,還是說,非它不可?戀愛白癡麽?”

“夠了!”女孩搶過李娜手裏的東西進了屋,腳一勾關上了門。

李娜差點被突然關上的門砸到,她楞了一下沖門內吼:“跟我甩什麽臉色?!我說錯什麽了?!不說生殖隔離了,你和鯨魚永遠不可能在一起!聯盟最近在針對海洋異獸,只要你一天認同自己是人類,就永遠走不進他們的世界!”

女孩捂住耳朵,假裝自己聽不見。她瑟縮在墻角,希望有人能來抱抱她。

這個時候,零會做什麽呢。現在的溫哥華,是不是下雪了呢。

夜裏,女孩夢到很久以前的事。

女孩記不得很小時候的事了,只零星記得些懂事前的事。應該也沒有多少人能記得自己一兩歲時的事吧?最早的記憶在五六歲時,她坐在家門口,看著附近的其他孩子,指著他們向媽媽咿咿呀呀地叫。她那時想說:我想跟他們一起玩。然後是七歲左右,媽媽帶她去上學。她高興地像得了多動癥,即使被媽媽牽著手也蹦來蹦去。可是真的到了學校,發現媽媽要跟她分別時,她又哭的好大聲。她抽抽搭搭地說:不要上學了,要媽媽。

但是後來她還是上學了。她愛上了學校,愛上學習。唯一遺憾的是,她沒有朋友。不知道為什麽,大家不願意與她做朋友。她很羨慕班上一個又漂亮又受歡迎的女生,有一天她鼓起勇氣要與她做朋友,但是那個女生用一種看垃圾的眼神看她。女孩那時候並不知道那是什麽眼神,只覺得讓人難受。後來有一天她經過垃圾處理場,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,於是她明白了。

後來她升入惠靈頓大學,坐上那輛老校車,車上沒有一個人願意坐她旁邊。

然而有一天,李娜出現了。她徑直坐到了她旁邊,還特別自來熟地撩起女孩的頭發問她:

“你這發色怎麽染的?好特別。咦?顏色好均勻。”她甚至湊近嗅了嗅,還想近一步扒她頭皮看。

女孩慌亂地抱住頭避開她,但車廂很小,避無可避。

“你這該不會是真的吧?”

“是真的。”

“哇塞真的嗎?天生的?怎麽可能長出這種顏色?”

總有人對她說這些話,每次遇到這種情況,女孩都按照媽媽教的那套話回覆。

“我爸爸是金發,媽媽是紅發,我天生就是這樣的。”

果不其然,車內的眾人哄堂大笑。

“哈哈哈按你這邏輯,黑人與白人能生出斑馬人?灰人?”

“生物課沒好好上吧?居然這點常識都沒有!”

“那這麽看她媽媽也很奇怪啊,現在紅發人種不都滅絕了嗎?”

女孩聽著嘲笑,慢慢捂住耳朵。

這時李娜用手肘碰她:

“餵,那你到底是什麽生物啊?”

女孩擡頭,海藍的眼睛撲朔地掉著眼淚,語氣卻無比堅定:

“我是人。”

李娜楞了。

“怎麽哭了?你頭發本來就奇怪還不能說了?我說錯了嗎?”

女孩哭得更厲害了。

“行了行了,別哭了。你們也都別笑了,笑了那麽久夠了吧?她腦子不好我們體諒一下她。”

結果大家又笑了。

李娜掏出紙巾給女孩擦眼淚:“你本來就奇怪了,現在又哭醜了,到學校肯定又有人笑你!快擦幹凈!還有我跟你說,我可沒覺得我說錯了。你就是很奇怪,大家覺得你奇怪才是正常的。你要是不想被笑,自己染個正常的顏色嘛。”

“嗚,可是,這就是我,我……憑什麽要因為別人而染成不是我的樣子?”

“哇塞!你這話說得太棒了!可以列入克裏西爾名言啦!”李娜笑嘻嘻地說,“那就不染,奇怪也是你的特色啦。仔細一想,還是個很酷的特色呢!”

李娜說話很討厭。但是你卻又能感受到她沒有惡意。真的很神奇,當一群人在笑時,你會覺得他們是在嘲笑,而李娜只是單純地笑。就像,世人愛著玫瑰的美,而小王子愛著玫瑰的驕傲。

女孩覺得她不應該沖李娜發火,她可以像李娜一樣,直直白白地說。說零很好看很溫柔。她喜歡他,這一點不會變也不需要社會的認可。

對,她要好好和李娜說。但到這,她又有些膽怯了。

沒想到最終竟是李娜來找她。

李娜的表情一反常態,雙頰微紅。

“外面有個人找你。”她還小聲補了句,“挺帥的,好好把握哦。”

“誰?”

“我怎麽知道?就在海礁那邊,快點去吧。”李娜揮了揮手將要走,女孩拉住了她:“我……”話到嘴邊又變了樣子:

“我昨天太沖動了對不起。”

李娜一楞,覺得好笑。“你道什麽歉?”

她揮揮手走了。

女孩向海礁走去。校舍就建在海邊,黃昏時散散步吹吹晚風是很舒服的。不過現在並不是黃昏時分,女孩不想去。於是她走得很慢很不情願。

會是誰呢?我根本不認識幾個人。媽媽?她絕不會離家那麽遠來找我。老師?有什麽事不在教室講要到海邊?難道是我的游釣船?租期還沒到呀。

女孩擡頭,看到海岸邊站著一個銀白色頭發的男人。

女孩感到有點恍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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